周涛默立一旁,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处置,心中不由赞叹。在这死气沉沉的流民营中,竟有这般女子,以微薄之力,行救死扶伤之举,当真难得。
“过去看看。”周涛迈步上前,李逸风跟上。
待那妇人抱走孩子,周涛才开口:“姑娘好医术,是在此义诊?”
女子闻声抬头,见周涛锦衣玉带,气度不凡,身后李逸风也是书生打扮,便起身还礼:“见过二位公子。
小女子略通歧黄,见此间疫病渐起,乡亲们苦无医药,故在此尽些绵薄之力,谈不上义诊。”她的声音清朗柔和,带着几分书卷气。
周涛见她虽身处污浊,言谈举止却颇有章法,不像寻常村野女子,便道:“姑娘仁心可嘉,周某佩服。”
“公子过誉。”林婉儿目光在周涛与他身后隐隐护卫的家丁身上一扫,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。
京城之地,富贵闲人不少,真心恤民的却不多见。
周涛将她细微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,微笑道:“姑娘不必介怀,我并非那些仗势欺人之辈。
在下周涛,这位是李逸风兄。我们正商议如何安置这些流民,若姑娘此处有何难处,但说无妨。”
“周涛?”林婉儿闻言,微微一怔,这名字在京城如雷贯耳,只是与眼前的年轻人似乎对不上号。
传闻中的国舅爷周涛,不是个只知享乐的纨绔吗?她心中念头急转,面上却不露分毫,再次施礼:
“原来是周公子,李公子,小女子林婉儿失敬了。公子能为流民计,实乃万民之福。只是婉儿这里最缺的便是药材,尤其是退热、止痢之药,眼看就要告罄。”说到此处,她秀眉微蹙,显是为此事忧心。
周涛心中默念“林婉儿”三字,暗赞名字好听。见她为缺药发愁,便立刻道:
“林姑娘来得正好!我车上常备些应急药材,或许能解姑娘燃眉之急。人命关天,姑娘先用着。”
说着,便对身后一名护卫道:“去,将马车上那只红木药箱取来,快些!”
护卫应声而去。林婉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,却又有些迟疑:“这……素昧平生,如何敢受公子如此厚赠?”
周涛摆手:“林姑娘这话见外了。救死扶伤乃医者天职,亦是我辈当为之事。这些药材若能多救几条性命,也算物尽其用。莫非林姑娘觉得,这些乡亲的性命,还抵不上几包药材?”他这话说得巧妙,既给了台阶,又隐隐带着一丝激将。
林婉儿听他如此说,心中那点疑虑也散了,感激道:“周公子高义,婉儿代这些受苦的乡亲谢过了。”
周涛见她眉宇间的愁绪略减,接着问道:“听林姑娘谈吐,不似寻常人家。不知姑娘师从何人,竟有如此医术?”
林婉儿闻言,目光黯淡了几分,轻声道:“家父原在太医院任过几年吏目,后因……因事触怒上官,被革职为民,家道自此中落。小女子自幼耳濡目染,学了些皮毛,让公子见笑了。”
太医院吏目之女,因言获罪?周涛心中一动,对这林婉儿更添了几分好感与同情。这乱世之中,有才华、有风骨之人,往往命运多舛。
“林姑娘不必过谦。”周涛温言道,“令尊之事,令人扼腕。姑娘能承其父业,济世救人,更是难得。日后若有药材或其他难处,尽管去嘉定伯府寻我。就说找周涛即可。”
他话音刚落,护卫已捧着一只沉甸甸的红木药箱快步走来。
“林姑娘,请过目。”周涛接过药箱,亲自打开递到林婉儿面前。箱中各色药材分门别类,虽非极品,却也都是常用之物,份量颇足。
林婉儿看着满箱药材,再看周涛诚挚的目光,心中暖流涌动,郑重接过:“多谢周公子雪中送炭!”她知道,有了这些药,又能多救不少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