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来,干杯!”左亦扬坐下来,四平八稳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,又给重华满上了:“你要捉死,我就陪你一回。”重华眼睛泛红,平日里总是带着病态的苍白脸上,倒是多了一抹红色。长发依然散着,一身素雅的白色长袍,唇红齿白,更像画中走出来的仙人。只是那脸上的忧郁太深了,让人无法忽视。握着酒杯,重华也深深看了一眼左亦扬:“好啊,来!”他虽然有些承受不住这酒的味道,可是看到左亦扬一脸的笑意,也来了精神。两人也不废话,各自端起酒杯,仰头就干。倒是都很豪爽。“我听说,你活不过十六岁,现在快十七岁了吧!”重华眯着眼睛打量左亦扬,有了酒精的作用,他心里藏着的那些话,有些藏不住了。左亦扬眯波流转,一手握着酒杯,半倚在椅子里,抬眸看他:“是啊,快十七岁了!”在她心里,这个年纪,未成年呢。这个年代,竟然都嫁人,好在她还没生子,不然真的太悲催了。“你……”重华拧着秀气的眉头,目如星子,眨了眨:“你的身体是怎么好的?”似乎很突然。“我得的是肺痨,吃些药就能好了。”左亦扬伸了个懒腰:“你不一样,你的身体被那些蛊毒给掏空了!很难了!不过,你要是没什么意外,也能活到知天命!”这也是实话。此时两人也开城布公了。“知天命……”重华又仰头喝了一杯酒,脸上带着苦笑:“那又能如何!”他似乎并不在意。左亦扬就揉着额头瞪他:“怎么?还想长生不老?”她的脾气不太好,容易发火。重华顿了一下,摇头笑:“当然不是,我还没有那么愚昧无知,长生不老……根本不可能,我只是觉得,这样活着,就算真的长生不老,也没有什么意思。”原来是对现在自己的状态不太满意。“你就是想驾驭玉箫的音攻之术吧!”左亦扬眨着眼睛,也问的认真,两人面对面坐着,隔着一张方桌,烛光摇曳,对方的眉眼看的十分真切。御膳房送了一些小菜和糕点,左亦扬一边喝一边吃,很是开怀。重华一愣,随即放下酒杯,用力点头:“我发现,你有时候挺聪明的。”“什么是有时候,我一直都很聪明!”左亦扬不服气,拿眼瞪他:“不过,你就算能驾驭音攻之术,也未必能得到这天下。”“有你在,就能!”重华已经醉了,毕竟第一次喝酒,酒量有些差。声音已经很低了,梦呓一般。眼神有些朦胧,就那样痴痴看着左亦扬。左亦扬白他一眼,然后,站起身,抬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:“有我在,你更别想得到天下!”她会让他短命的!重华就握了她的手,有些用力:“左亦扬,我说的是真的,你留下来助我,我们一起并肩守万里河山!”“没兴趣!”左亦扬抽回手,也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:“我只对……祁君墨有兴趣!”这样子,也是多了……殿外,老掌柜将那些宫女太监侍卫暗卫都处理了,才擦着额头的汗走进来。就看到两个主子都趴在了桌子上,已经喝的人事不省了,只能摇头叹息。随即命令宫女太监将两个主子沐浴一番,直接放到了侧殿的床上。左亦扬醒来的时候,只感觉全身酸疼,就像刚刚跑了马拉松比赛一样疲惫。抬了抬手,发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握着,握的还很用力,顺着看过去,就看到重华正在自己身边静静睡着,两人的长发混在枕畔,分不清楚是谁的。锦被盖在身上,一动,滑下一截,露出雪白的肌肤。左亦扬看着重华露在空气中的雪白肤色,愣了一下,忙低头看自己,好在穿的整整齐齐。昨天真的喝太多了,万一发生点什么……“你醒了……”重华睁开眼睛,就看到左亦扬盯着自己,眼睛发直:“怎么?看不够?”说着,抬手揉了一下发胀的额头,才发现另一只手还紧紧握着左亦扬的手,似乎睡梦中,都不想松开。“有什么好看的……”左亦扬快速收回视线:“美男,我看的多了……”一边在心里嘀咕,这重华还是很有看头的,比她在现代看的那些明星还养眼。当然,不能有比较。如果让祁君墨也躺在这里,她可能都不会多看重华一眼的。想到祁君墨,左亦扬更觉得头疼了。重华也不想搭理左亦扬了,她只会打击自己。一边挣扎着下了床,站在床边慢条斯理的穿衣服:“你想出宫是吗?”左亦扬看到他将衣衫披在身上,挡住了诱人的胸膛,用力点了点头:“明知故问,这皇宫像牢笼一样,谁喜欢呆啊!”“什么时候皇上消气了,我带你出宫。”重华将衣领系好,又收了腰带,并没有唤宫人进来侍候,倒是自己动手。左亦扬觉得重华今天还挺有人性的。“还有,今天晚上我们继续!”重华突然笑了一下,那笑却不达眼底,似乎有几分悲凉:“还有,他来了是吧!”左亦扬一惊,一下子彻底清醒了,不可思议的瞪着他:“你说什么?谁,谁来了……”“外面的暗卫是他放倒的,那些宫女太监也是!”重华又继续说道:“我还真是小瞧了大祁的三王,连大梁的皇宫都能随意进出。”此时左亦扬感觉大脑有些空。她没有说梦话的习惯的。可是重华如何知道的。这时重华低了低头,抬手扯了一下她里衣的领子:“这上面的痕迹,除了他,会有别人吗?”语气里也带着不满和怒意。左亦扬忙抬手打开他的手,然后挑了挑眉:“是他。”大大方方的承认:“我们是夫妻,这很正常,而且他会带我回去大祁的。”她的心里更是焦急不已,她没想到,重华会通过这点判定出祁君墨进宫了。这下,祁君墨可能会遇到危险了。一时间,心头无法平静。“不,你们有名无实!”重华笑,眸光似水,又抬起手,很温和的握了她的手腕,在左亦扬奇怪的目光中,撩起她的衣袖:“而我们,是真正的夫妻!”手臂上那颗醒目的艳红的守宫砂已经消失无踪。藕一般白晰的手臂,光滑细腻。左亦扬的心先狠狠的沉了一下,她有些懵,又动手撩开另一只手臂的衣衫,还是光洁白晰依旧,守宫砂,消失无踪了。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左亦扬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,脸色苍白,毫无血色:“不可能,怎么会消失呢……”虽然她来自现代,对守宫砂这类东西,并不了解,最初还只以为是朱砂痣,可眼下却知道,守宫砂的消失代表着什么。心口竟然一痛,“哇”的吐出一口血来。“左亦扬!”重华也慌了手脚,忙拿过手帕替她擦嘴角的血渍,指尖微微颤抖:“你,你……怎么样?”一边对着殿外大喊:“来人,传太医!”他本来以为还要费些唇舌的,甚至他把白帛都准备好了,让左亦扬看着“证据!”以证明他们昨天夜里该发生的都发生了……只是左亦扬的情形却让他心口发堵。没想到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会如此在意。“啪!”重华反身来替左亦扬盖被的时候,脸上就挨了她一巴掌。而且这一巴掌,又打在了昨天挨打的半边脸上。左亦扬打了他一巴掌,又恶狠狠的说道:“你出去,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!”反映十分过激,根本无法接受。重华反手捂了自己的脸,也瞪着左亦扬:“你这辈子,能见到的只有我!祁君墨自投罗网,我一定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的。”转身就要走。“站住!”左亦扬咬牙哼了一声,翻身下床,一身纯白里衣,衬得身形单薄,小脸更是苍白,抿着唇瓣:“你敢动他,我一定要你的命。”掷地有声。双眸清冷,隐隐带着杀意。重华背对着她,脊背僵直了一下,没有回头:“我才是你真正的夫君,你竟然要为了另一个男人要我的命!”“我只是大祁的三王妃。”左亦扬很生气,如果是从前,她或者只当被狗咬了,可现在,她无法接受。终于,重华缓缓转过身来,看着站在床边,一脸恨意的左亦扬,小脸上满是倔强的神色,心就头无法平静下来。他以为,这样一来,她会心甘情愿留下来的,可似乎,事与愿违。让她更反感自己了。肩膀微微垂了下来,重华摇了摇头:“只要你乖乖留下来,助我一臂之力,我放他走。”此时似乎难以收场了。左亦扬也不接话,眼角有泪珠一颗颗落下来。她对这种事,并不是十分在意,酒后动情这种事,也属正常,可她就觉得心口发堵,一口气堵在那里,上不来,下不去,真的难过。看着她眼角的泪珠儿,重华的心也触动了一下。他知道,左亦扬心里只有祁君墨,再无其它人了。他能求的,不过是她的能力罢了。一边说着,缓缓走到左亦扬身前,想替她擦掉眼角的泪珠,她却侧开了他的手。此时此刻,她的脸上没有厌恶,没有憎恨,只有落寂。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,重华还是用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,然后替她擦掉了脸上的泪珠:“我的条件,你考虑一下。”这也是他唯一能威胁左亦扬的了。“我要见他!”左亦扬咬牙说着。声音出奇的冷静,面色也镇定了许多。“不能!”重华按在她肩膀上的手,就用力了几分,却回答的干脆。他还是忌惮祁君墨的。一旦让祁君墨和左亦扬见了面,场面绝对是他无法控制的。他做了这么多,绝对不能就这样放左亦扬离开。左亦扬推了他一下:“我不想见到你,也不想和你说话,你走吧!”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,杀了他!,content_nu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