浔鹤抚动琴弦,轻柔地弹奏了一首绵绵之曲。沈琼芝再一次沉浸入了望不见边际的云海中,浑身筋骨都有些松软了。和以往不同的是,这次的云不再是纯白洁净的,而是染上了些许绯红。那色如晚樱,隐隐也带着花香。渐渐的云海化作花海,几乎把沈琼芝给淹没。曲子结束很久,她都没能回过神来。这属于很少见的情形。明明听浔鹤弹琴有好一段时日了,怎么还和第一次听那样沉浸其中,难以自拔呢?似是察觉到了沈琼芝的沉浸,浔鹤微微勾起嘴角。这一笑,如云开见日花融雪,分外妍丽。只可惜此时并无他人,沈琼芝又没看他的脸,错过了这等难得的美景。沈琼芝好半天才找回言语的能力,由衷拍掌:“弹得太好了。要不是听惯了你的琴声,少说还要再发呆回味一两个时辰呢。”若是平常,浔鹤谦逊几句,沈琼芝赏一点东西,这事也就过去了。可今日不同的,不仅仅是浔鹤的琴声意境。他竟然问沈琼芝:“夫人觉得这曲和以往比,有何不同?”沈琼芝想了想,道:“我也说不好具体的,只是想问一问,你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喜事?心境变了,弹出来的曲子也别有情绪。”浔鹤浅笑:“也不是忽然遇到。在下思及如今的日子清闲自在,又得主人家这般看顾,心中甚是欢喜,但求长久侍奉夫人身边。”沈琼芝笑:“这个好说。我也愿咱们府长长久久,这样跟着的大家都有始有终。”本来她有些疑惑,对方曲中的意向不太像是感激之情,可又不好问得。说不定是她品鉴水准不高,误会了乐者表达,又或者是对方不愿意谈及这种事。反正也不重要,就随意些吧。浔鹤抱琴起身告辞。可还没走几步,他不知踩到了什么骤然重重摔倒在了地上。这一摔可不是小事,不但听得其痛苦闷哼一声,琴似乎也摔坏了。此处没有其他人,沈琼芝见他摔得狠慌忙亲自去扶,问他如何。浔鹤狼狈道:“好像扭着筋了,站不大起来。冒犯夫人了。”仓促间,他蒙眼的布猝然滑落下来。沈琼芝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,不由得微微一怔。是一双极其姝媚炽丽的浅蓝灰色眸子。原本淡雅清和的容颜因这双魅惑人的眼睛顿时变得绝艳无比,隐隐勾人魂魄。再加上他看不到,眸子没有聚焦又带着几分茫然无措,这姿态越发击中人心,惹人心动怜惜。好在沈琼芝是见惯了绝色的。虽然吃了一惊,倒不至于神魂颠倒心智全失,很快就镇定下来。她放稳浔鹤,去外头叫人把他扶回去,并请大夫给他看。裴玉朝回来后,沈琼芝和他说起了下午的事,包括那曲子和浔鹤的眼睛。裴玉朝笑:“他不是让你不要和他人提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