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楚帆不知沈天予是何用意。不过他曾经答应过国煦的残魂,要照顾白忱雪,即使她有男朋友了,给她送两瓶药也是应该的。删掉信息,将手机放到茶几上,顾楚帆抱起小颜倾,对她说:“爱笑的是叔叔,高冷的是爸爸,倾宝以后不要认错了。”小颜倾小嘴巴微微撅起,像在反驳。因为爸爸在她面前也超级爱笑,笑得比叔叔还热烈,哪有半点高冷的影子?辞别顾近舟和顾傲霆等人,顾楚帆冒雪来到苏星妍沈恪家。上楼敲开沈天予的门,顾楚帆推门而入。沈天予面朝窗外,一身白衣,从容静立于落地窗前。他身上总有一种风雪欲来,他自岿然不动的淡定感,仿佛所有人所有事他都了如指掌。顾楚帆望着他笔直鹤立的背影说:“哥,我来取药。”沈天予回眸,微抬下颔指指墙边壁柜上的药瓶道:“两瓶。前三个月早一粒晚一粒,空腹温水服食;第四个月,睡前服一粒即可。服完我会给。”顾楚帆拿起那两瓶药。药瓶瓶型优美,类似宋代磁州窑梅瓶,瓶身暗红色,像极了一抹凝固的血。顾楚帆道:“谢谢哥。”沈天予薄唇微启,“不必,是为国煦。”国煦一腔英魂,为国为民牺牲性命,全家也被连累至死。他的残魂在六界饱受阴风涤荡,却迟迟不肯去投胎,只为了那么一点执念,他能帮一点是一点。辞别沈天予,顾楚帆回到家。见他抱着两个暗红色药瓶,药瓶上雕奇怪花纹,顾纤云打量一眼问:“哪来的瓶子?不像是工艺品,倒像是个老物件。”顾楚帆道:“天予哥给的。”并不说是让他送给白忱雪。一听沈天予的名字,顾纤云笑了笑,“天予送东西都与众不同。那俩瓶子值些钱,你小心点,别摔了。”顾楚帆嘴上答应着,上楼,回到自己卧室。拨通白忱书的手机号,他问:“白哥,你们还住从前的家吗?”“对。”“好。”白忱书纳闷,“楚帆,是不是有什么事?”“没什么大事。”三天后的晌午。姑苏白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,顾楚帆。怕白家有压力,顾楚帆这次并未兴师动众搬运各种补品,只带了那两瓶药,外加两盒五十年老山参以及一盒鹿茸一盒阿胶。放下补品,把药瓶交给白忱书,顾楚帆叮嘱他:“这药让白姑娘前三个月早一粒晚一粒,空腹温水服用。第四个月,每晚睡前吃一粒就可以。”白忱书心里有些许感动。过去这么长时间了,他也告诉他,忱雪有男朋友了,他居然还在为她找药。顾楚帆又道:“这是我天予哥给的药,肯定有效果,一定要让白姑娘吃。”白忱书脑中浮现出那个白衣翩翩的俊美男子,玄术高超,面冷但心怀大爱。这种人是人之福气。白忱书连声道谢。细看药瓶是古董,白忱书连忙说:“我把药倒出来,这两个瓶子还给你。”顾楚帆阻止道:“白姑娘身体羸弱是娘胎里带来的,只服药恐怕不行。这药瓶应该是法器,我天予哥肯定有所布置。药和药瓶相得益彰,若换了药瓶,药效恐怕会大打折扣。”见他言之有理,白忱书不再拒绝。放下药瓶,他亲自泡茶招待顾楚帆。顾楚帆拿起茶杯喝茶,闻到空气中有淡淡中药味,闻着苦苦的,不知这药熬了给谁喝的?没见白忱雪,也没见白老爷子。不知这俩谁病了?顾楚帆客套地问:“老爷子身体可安好?”白忱书斯斯文文地答:“我们家老爷子身体抱恙,躺在床上没法下床,恕他不能来跟你打招呼。”顾楚帆眉梢微抬,“我去看看他老人家。”白忱书刚要出声阻止。顾楚帆已经站起来。白忱书只得带着他走进爷爷的房间。推门而入,白老爷子一脸病容躺在床上。白忱雪正在房间里照顾他,床头柜上摆着一碗药,药已经喝完,碗底有浓浓的药渣。见顾楚帆突然闯进来,白忱雪想躲已经来不及了,只得同他打招呼。她低声唤道:“楚帆哥。”顾楚帆微感意外,原以为她会在楼上闺房待着,或者去她男朋友家过年,没想到她就在一楼白老爷子的房间里,和他一门之隔。顾楚帆飞快地扫一眼她的脸。气色比先前更差了,以前脸色也是苍白,但是嘴唇是红的,如今连嘴唇都发白了。人也愈发消瘦,瘦骨伶仃如江边的竹枝。难怪沈天予急着让他来送药。再不服药,不知她还能不能撑过今年?顾楚帆回眸问白忱书:“家中怎么没雇佣人?之前我和我哥给雇的佣人呢?”白忱书道:“我们不太习惯用佣人,都遣散了。”顾楚帆兀自一笑,这白家当真是书香门第,骨子里带着文人的谦卑和清高。佣人的工资是顾家在出。又不用他花钱,有帮着干杂活的,居然不想用。不过这种小事,手下人也不会特意向他汇报,所以他一直不知。顾楚帆看向白忱雪,“你男朋友对你不好吗?”白忱雪眼神闪躲一下,很快镇定下来,回:“好,他对我很好。”顾楚帆浓眉微蹙,眉间拧起细小折痕,“他对你很好,为什么你的气色却越来越差?他叫什么名字?我派人帮你查一下。”白忱雪连忙婉拒:“不必了,不劳烦楚帆哥。”顾楚帆不再多言,关心了白老爷子几句,退出来。他没在白家多待,便提出告辞。来时打车来的,离开,白忱书自然要开车送他。车子开出两个路口,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楚帆突然开口了,“忱书哥,忱雪那个所谓的像国煦的男朋友,是你杜撰的吧?她形容枯槁的模样,可不像有男朋友呵护的样子。”他问得太突然。白忱书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,只得说:“我没骗你。”“他叫什么名字?姓什么?哪里人?在哪个公司工作?多大年龄?父母叫什么?”白忱书自然答不上来。因为一答,顾楚帆就会去查。一查就露馅。白忱书握紧方向盘道:“她无论怎么样,都跟你没关系,你不欠她的,我们白家也不想欠你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