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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(第1页)

我叫林晚照。二十八岁,三流恐怖漫画家,住城中村棺材屋,月入三千靠画儿童绘本苟活。社交账号粉丝278人,点赞最多的是三年前一张自拍——照片里我笑得像活人。现在不笑了。不是因为穷,不是因为孤独,不是因为甲方爸爸总让我把鬼妈妈画成温柔妈妈。是因为——镜子里的我,不跟我同步了。事情发生在上周三,我洗澡的时候。花洒水温调到42度,是我能忍受的极限。热水冲在背上,像无数根针扎进皮肉。我习惯在这种时候跟镜子里的自己说话——说稿子被退,说房东催租,说楼下那只叫阿镜5号的猫又死了。你说,我是不是该放弃了我抬左手,抹掉镜面水汽,画恐怖漫画没人看,画儿童绘本又睡不着……我快撑不住了。镜子里的我没抬手。她静静站着,湿发贴在脸颊,眼神直勾勾盯着我——嘴角,慢慢向上扯。不是微笑。是咧开。嘴角裂到耳根,牙齿细密如齿轮,舌尖抵在上颚,像在品尝我的恐惧。我猛地后退,脊背撞上瓷砖,震得花洒晃荡。水溅进眼睛,我闭眼再睁——镜中人还在笑,且向前迈了一步,指尖贴上镜面。留下一道雾气指纹。形状像一只眼睛。我当晚没睡。坐在镜前,数位笔在数位板上疯狂记录。不是画画,是写日志——《镜渊行为日志》,Day1。她能主动移动,说明不是反射。她能留下物理痕迹,说明不是幻觉。她笑时嘴角肌肉运动轨迹不符合人类解剖学——结论:非人。我给自己泡了碗过期半年的豚骨拉面,加了两片火腿。吃第一口时,我对着镜子说:你也吃。我把火腿片贴在镜面。第二天早上,火腿片不见了。镜中人嘴角,残留一点油光。我记录:进食行为确认。她需要物质供养——说明她是寄生体,不是投影。我笑了。不是恐惧的笑,是兴奋的笑。三年了,自从《镜渊》被退稿,自从编辑说你画的不是恐怖,是你自己的精神诊断书,我第一次觉得——我可能没疯。疯的是镜子。第二天,我发现右手腕上多了三道抓痕。平行,深可见肉,边缘整齐如刀割。我没划过自己,最近连美工刀都没碰。我冲到镜前,举起手腕。镜中人手腕光洁如新。我盯着她,她也盯着我。然后,她缓缓抬起右手,指尖在自己手腕上——轻轻一划。什么都没发生。她冲我眨眨眼,嘴角又咧开。我懂了。不是她在镜子里活了。是我在被她操控。她能在我身上刻字,我却不能在她脸上留痕。我拿出数位笔,蘸了点碘伏,在自己伤口旁边,画了一朵玫瑰。带刺,滴血,花瓣边缘锯齿如刀。你在我身上刻字,我轻声说,我就在你脸上作画。沈知微就是这时候搬来的。我大学时代唯一的朋友,现在百万粉治愈系生活博主,穿白裙子,画淡妆,说话句尾带呀~呢~哦~,甜得发腥。她拎着行李箱站在我门口,笑容灿烂:晚照!我终于找到你了呀听说你搬这儿来了,我特地租了楼上,以后我们又能当邻居了呢我看着她左脸酒窝——位置跟我一模一样。连深度都分毫不差。你……怎么知道我住这儿我问。她歪头笑:你忘啦你三年前发过定位呀说‘棺材屋视野好,适合画鬼’,我收藏了呢我没发过。我从不在社交平台发定位。但我没拆穿。因为我知道——她不是来找我的。她是来验收的。验收林晚照这个容器,是否还完好。她第一天就贴心给我送了热汤。猪骨莲藕,补气血的哦~她把保温桶放我桌上,目光扫过墙上贴满的《镜中人系列》草稿,瞳孔微缩,你还在画这个呀……挺特别的呢~嗯。我低头喝汤,没看她。汤里有东西。不是毒。是致幻剂。我喝第一口就尝出来了——微苦,后舌根发麻,和我上个月被她推荐的安神茶一个味道。我没吐。我喝完了。然后当着她的面,拿出美工刀,在左手手背划了个十字。血珠渗出,我抬头对她笑:最近睡不好,划两下清醒。她脸色瞬间白了,强笑:晚照……你别这样,我陪你去看医生好不好呀~不用。我舔掉手背血珠,我很好。比三年前好多了。她走后,我在镜前记录:沈知微今日来访,携带致幻剂。目的:加速精神崩溃,推动‘镜替’进程。应对:反向摄入,观察镜中人反应。镜中人今天没笑。她盯着我手背的十字,眼神……像在看同类。当晚,我收到一张儿童画。从门缝塞进来的。画的是两个小女孩手拉手,标题《我和我的影子》。背面用铅笔写着:你猜,是影子离不开人,还是人……早该被影子埋了笔迹我认得。是沈知微大学时写情书的字体。我把它贴在镜框上,对镜中人说:她急了。镜中人终于开口。声音是我十二岁时的声线,清脆,带点奶气:姐姐,让我出去,我替你杀她。我摇头:你杀她,谁来证明我存在过她沉默。然后,第一次,她流了泪。血泪。顺着脸颊滑下,在镜面留下蜿蜒红痕。我伸手,指尖触到镜面——冰凉,湿润。血是真的。我笑了:好。我们合作。但记住——你杀她时,我要她看着我的眼睛。我在镜框内侧,刻下倒计时:7天。七天后,沈知微生日宴。她邀请我出席,主题破碎与重生。中央摆着一面古董镜——正是我父亲吊死前照的那面碎镜,修复版。她当众举杯,声音甜腻:晚照,走进镜子,你就能见到爸爸了哦~全场鼓掌。没人知道——那镜子后面,藏着机关。一旦踏入,镜面将永久封闭。活人变镜中展品。而我,早已在镜中,预演了七遍杀局。沈知微送来的安神汤我喝完了。致幻剂在血液里游走,像无数细小的针,刺入神经末梢。我没睡,我坐在镜前,等反应。镜中人今天格外安静。她没笑,没动,只是静静看着我——眼神像在等什么。我起身,从柜子深处翻出最后一块草莓蛋糕。临期三天,奶油塌了一半,草莓干瘪发黑。饿了吗我把蛋糕抹在镜面正中央,正好覆盖她嘴唇的位置。她没动。我后退,躺回床上,闭眼假寐。三小时后,我睁眼。蛋糕不见了。镜中人嘴角,残留一点粉红色奶油渍。她舔了舔嘴唇,冲我眨眨眼。我记录:进食行为确认。物质可穿透镜面——说明镜界与现界存在‘脐带式通道’。我笑了。不是因为实验成功。是因为——楼下那只总在半夜尖叫的阿镜7号,终于可以死了。阿镜7号是只黑猫,左眼全瞎,右眼浑浊。它总在凌晨三点蹲在我窗台,对着月亮嚎叫——声音像婴儿哭,又像女人笑。我喂过它三次。它不吃,只盯着我,瞳孔缩成一条竖线——和镜中人看我时一模一样。第四次,我端着猫粮站在窗前,轻声说:你到底是谁的探子它突然炸毛,转身跳下窗台,消失在夜色里。第二天,它又来了。这次,嘴里叼着一朵玫瑰——带刺,滴血,花瓣边缘锯齿如刀。和我画在手腕上的一模一样。我知道了。它不是猫。是信使。是镜中人,或沈知微,派来的活体监控。蛋糕抹上镜面的当晚,阿镜7号没来。第三天,清洁工在楼道垃圾桶旁发现它尸体。嘴被撑开,塞满草莓蛋糕,眼球被挖空——眼眶内壁光滑如镜,映出清洁工惊恐的脸。法医报告说:无外伤,无中毒,死因不明。我蹲在尸体旁,用镊子夹出它嘴里最后一块蛋糕碎屑。粉色,甜腻,带着我的指纹。我把它装进证物袋,贴上标签:物证1——镜界投递确认。沈知微是中午来的。她穿着新买的白裙子,裙摆绣着细小的玫瑰——和我画在手腕上的一模一样。晚照~她推门进来,甜笑,我给你带了新药哦医生说这个副作用小,不会让你……划自己了呢她把药瓶放桌上,目光扫过墙上的行为日志,瞳孔微缩。data-fanqie-type=pay_tag>你还在记这些呀她伸手想撕,都是幻觉,别信……我按住她手腕。很轻,但很稳。别碰。我说,这是证据。她僵住,笑容有点挂不住:什……什么证据呀证明我没疯的证据。我松开手,拿起药瓶晃了晃,也证明你一直在给我下药的证据。她脸色白了,强笑:晚照,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是为你好呀~我知道。我点头,你为我好,所以偷我的《镜渊》手稿,包装成你的《微光日记》——第37页‘镜中少女微笑’那段,是我妈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,你记得吗她呼吸一滞。我继续:你为我好,所以搬来楼上,每天用次声波音箱干扰我睡眠——频率47。1Hz,和殡仪馆停尸间制冷机一样,是我爸死前最后听的声音,你查过吧她后退一步,撞到桌角。你为我好,我逼近,声音轻得像耳语,所以在我门缝塞《我和我的影子》,背面写‘人该被影子埋了’——那是我爸上吊前,在镜子上用血写的最后一句话,你……怎么知道的她猛地抬头,眼神惊恐。不是被揭穿的惊恐。是——被知道的惊恐。她以为她才是猎人。现在她发现——猎物,早就看穿了陷阱。她走后,我在镜前记录:沈知微今日情绪波动峰值:恐惧占比87%,愧疚0%,杀意13%。结论:她不是主谋,是执行者。真正想让我‘进镜’的,是镜中人——或镜中人背后的‘东西’。镜中人今天格外活跃。她模仿我写字的姿势,在镜面用雾气画了个符号——一个圆圈,中间一道竖线。像字母I,也像数字1。我认得。是我爸工作证上的编号。殡仪馆化妆师,编号I-07。他死的那天,编号被注销,印章砸在镜面上,留下一道裂痕——正好穿过0和7。镜中人画完,抬头看我,眼神……像在求救。当晚,我做了个梦。梦见我爸站在镜前,脖子套着麻绳,脚下是翻倒的凳子。他没看我,看着镜子里的自己——镜中人没吊着,站着,冲他笑。我爸说:晚照,别信镜子。镜中人说:爸,你选错容器了。然后镜面碎裂,我爸坠下,镜中人伸手——接住了他。不是接住身体。是接住了身份。镜中人穿上我爸的工装,戴上他的工牌,编号I-07,转身对我笑:现在,轮到你了,姐姐。我惊醒,满身冷汗。镜前,镜中人站着,手里拿着——我爸的工牌。编号I-07,崭新如初。她把它贴在镜面上,轻声说:他是第一个。沈知微是第七个。你是……最后一个。我决定加速计划。第二天,我去了城西殡仪馆。找我爸的老同事,老周。他还在那儿当夜班保安,瘸着腿,满脸皱纹,看见我第一句话是:你跟你爸,长得真像——尤其是眼神,像在看死人。我开门见山:我要‘弑镜匕首’。他脸色变了:那东西……你爸死前才用过。我知道。我递上一份文件——《遗体捐赠协议》,我死后,尸体归你们,用于教学或火化。现在,把匕首给我。他盯着我看了很久,最后从保险柜底层取出一个檀木盒。盒内衬红绒,躺着一把铜匕首——刃身镀水银,柄刻符文,像无数个镜字叠在一起。传说,老周声音沙哑,这匕首能斩断‘镜脐’——就是活人和镜中替身之间的命脉。你爸用它……砍过镜子,没砍断,把自己吊死了。我拿起匕首,冰凉刺骨。我在柄上刻了七个字:杀你时,我会笑。匕首到手当晚,我做了三件事。第一件:割破指尖,血滴在镜面。镜中人第一次后退,露出恐惧表情——血在镜面蔓延,像有生命,缠住她脚踝。第二件:把沈知微送的药,全倒进她最爱的白裙口袋。第三件:在镜框夹层,装了微型摄像头。凌晨三点,摄像头亮了。沈知微用备用钥匙开门,轻手轻脚走到镜前。她没开灯,月光照在她脸上——左脸酒窝深陷,和我一模一样。她对着镜子,轻声说:进度87%,明天让她签协议。镜中人点头,嘴角裂开:她快撑不住了,血的味道……真甜。沈知微笑了,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——《精神障碍患者监护协议》。条款用粉色字体写着:监护人沈知微有权接管被监护人林晚照名下所有社交账号、未发表作品、银行账户及人身自由。——知微姐姐永远爱你哦~她把协议贴在镜面上,轻抚镜中人脸颊:乖,再忍忍。生日宴后,她就是你的了。镜中人抓住她的手,舔了舔她指尖。沈知微颤抖,却没抽回。别急,她喘息,等她签了字……你就能完全出来了。我拔掉摄像头,把视频存进三个U盘。一个藏进沈知微的梳妆台。一个寄给《微光日记》的出版社。一个……留给我自己。我在镜前坐下,举起匕首,对镜中人说:生日宴那天,你假装吞噬我,把她拖进镜中——她才是第一个被取代的活体,杀了她,你才能自由。她摇头:不。她是第七个。前面六个……都失败了。尸体埋在城东乱葬岗,每具脸上都画着玫瑰。我愣住:谁干的她指了指我:你爸。他选你当‘活祭品’,养我十八年——直到沈知微偷走手稿,把我‘释放’。我如坠冰窟。原来……我爸没疯。他是在献祭。献祭我,养大镜中人——他的完美女儿。而我,只是容器。我握紧匕首,指甲掐进掌心。好。我笑了,比镜中人还甜,那就按计划来。生日宴,我让她签协议——签完,你吃她。镜中人咧嘴,牙齿如齿轮:成交。但记住——你杀她时,我要她看着我的眼睛。不。我摇头,是看着我的眼睛。我举起匕首,划破手腕。血滴在镜面,像红墨水,缓缓写下两个字:狩猎。沈知微的生日宴,办在城东白蔷薇艺术馆。她穿白裙,裙摆绣满玫瑰——和我画在手腕上的一模一样。宾客满堂,香槟塔折射水晶灯,像无数面小镜子,照出每张假笑的脸。我到得最晚。穿黑裙,左手缠绷带,右手拎蛋糕盒——里面不是蛋糕,是那把弑镜匕首,裹在草莓奶油里。沈知微迎上来,甜笑:晚照你终于来啦!我还怕你不来呢她目光扫过我左手绷带,瞳孔微缩——绷带下,是我昨晚用美工刀刻的字:I-07。我爸的公号。她假装没看见,挽我手臂:快来,主位给你留着呢正对……镜子哦中央展台,摆着那面古董镜。碎过,修复,裂痕用金漆勾边——像一道道闪电,劈在镜面。正是我爸吊死前照的那面。镜框雕着玫瑰,花瓣边缘锯齿如刀。和我画的一模一样。各位~沈知微举杯,声音甜腻,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宴!今天主题是‘破碎与重生’——就像这面镜子,碎过,修好,反而更美了呢~宾客鼓掌。她转向我,笑容更深:特别感谢晚照,我的好闺蜜她为我准备了惊喜礼物哦所有目光聚焦我。我微笑,打开蛋糕盒。匕首寒光一闪,奶油四溅。满堂寂静。沈知微脸色煞白:晚……晚照你……我拿起匕首,刀尖挑起一份文件——《精神障碍患者监护协议》。签字吧。我递给她,签完,你就能‘合法’接管我的人生了——账号、作品、银行、自由,都是你的。她颤抖,不敢接。宾客窃窃私语:她疯了吧带刀来生日宴沈知微真可怜,摊上这种朋友……我环视全场,声音轻柔:你们知道吗沈知微的《微光日记》第37页,‘镜中少女微笑’那段,是我妈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。沈知微猛地抬头。我继续:你们知道吗她左脸酒窝,深度7。3mm,和我一模一样——因为那是‘容器标记’,我爸选我当活祭品时,亲手用针灸针扎出来的。宾客后退。我逼近沈知微,匕首抵住协议:签,或者我当众播放你半夜对镜子说‘进度87%’的视频——顺便告诉你粉丝,你是怎么偷走我的手稿,包装成你的‘治愈系IP’的。她崩溃,抓起笔,签下名字。我收起协议,微笑:谢谢。现在,轮到我的惊喜了。我走向镜子。宾客自动让路,像摩西分海。镜中人站着,穿黑裙,和我一模一样——只是左眼下,有颗泪痣。她冲我笑,嘴角咧到耳根。我举起匕首,划破指尖,血滴在镜面。血珠蔓延,像有生命,爬向镜中人的脚踝。她后退,恐惧。我轻声:别怕。今天,你自由了。然后,我转身,对沈知微说: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进镜子吗好,我进。我向前一步,踏入镜面——镜面如水面,泛起涟漪。宾客尖叫。沈知微狂喜:成功了!她进去了!快!启动机关!她扑向展台底座,按下隐藏按钮。齿轮转动,镜框收缩——要永久封闭镜面。但——镜面没有闭合。反而——裂开了。七道裂痕,从中心炸开,像蛛网,像我爸死前镜面的裂痕。镜中人爬出。不是穿出来。是撕出来。她指尖如刀,划开镜面,像撕开一张纸。宾客尖叫逃窜。沈知微瘫坐在地,喃喃:不……不可能……你只是第七号宿主……你该被我控制的……镜中人落地,赤脚踩在香槟塔碎片上,血染红脚底。她走向沈知微,蹲下,伸手——不是掐脖子。是抚摸她左脸的酒窝。谢谢你,镜中人轻声,养了我三年。然后,指甲一勾——剜下酒窝。皮肉撕裂声,沈知微惨叫。镜中人把那块皮,贴在自己左脸——酒窝完美复刻。现在,她舔掉指尖血,我是林晚照了。全场死寂。只剩沈知微的哀嚎,和镜面滴落的血。我站在镜前,看着这一幕,笑了。不是胜利的笑。是解脱的笑。我举起匕首,不是刺向镜中人,不是刺向沈知微——刺向自己的左眼。刀尖入眶,冰凉。宾客尖叫。镜中人抬头,惊恐:姐姐!不要——我转动刀柄,剜出眼球。血喷溅在镜面,像红墨水。眼球——还连着视神经——被我按在镜面中央。现在,我笑着说,声音空洞,没人能取代我了。因为林晚照,已经成了镜子本身。眼球接触镜面瞬间——镜面活了。不是镜中人活了。是镜子本身,活了。镜框玫瑰藤蔓疯长,缠住沈知微脚踝,拖向镜面。宾客想逃,却发现——所有反光面,都变成了镜子。香槟杯、手机屏幕、女士耳环、吊灯水晶——每一面,都映出他们的脸——然后,伸出手,把他们拖进去。尖叫声此起彼伏。镜中人跪在我面前,泪流满面:姐姐……你做了什么我闭着空洞的眼眶,轻声:我斩断了‘镜脐’——不是你的,是我的。从今往后,我不再是容器,不是宿主,不是林晚照。我是——镜渊。沈知微被玫瑰藤蔓拖到镜前,脸贴镜面,扭曲尖叫。镜中人——不,现在该叫林晨照——站起身,接过我手里的匕首。我替你杀她。她说。我摇头:不。让她活着。为什么因为,我微笑,我要她看着——看着自己被‘镜渊’吞噬,却永远死不了。林晨照懂了。她划开沈知微手腕,血滴在镜面——镜面如饥似渴,吸干血,然后——映出沈知微的脸。不是现在的。是她被取代前的脸——温柔,甜美,左脸酒窝深陷。欢迎来到镜渊。林晨照轻抚镜面,现在,你是展品了。沈知微的尖叫声,被镜面吞没。她的身体,开始透明化——像我曾经的左手小指。最后,只剩一张皮,贴在镜面,像标本。而镜中,她的镜傀穿着白裙,对观众甜笑:大家好,我是沈知微哦~宾客全被拖进镜中。艺术馆空荡,只剩我和林晨照。她扶我坐下,声音哽咽:姐姐,你的眼睛……不重要。我摇头,当你成为镜子,就不需要‘看见’了。我摸索着,从口袋掏出U盘——寄给出版社的那个。把这个,我塞进她手心,发出去。让所有人知道——沈知微是小偷,是凶手,是第七号宿主。她点头。我轻声:然后,忘了我。不!她抓住我手,我好不容易自由,我不要忘了你!我笑了,比镜中人还甜:你自由了,但‘林晚照’必须死——只有她死了,‘镜渊’才能活。去吧,用我的名字,画我的画,活我的人生。而我……我抬头,空洞眼眶望向满墙镜子:我会在每一面镜子里,看着你。三天后,林晚照重开画展。主题《无镜之境》。展厅无任何镜面,只有一幅幅画作——画中人物瞳孔皆为镜面,映出观者惊恐的脸。藏家疯抢,称其开创后恐怖主义美学。沈知微的《微光日记》被下架,版权归属林晚照。没人知道——真正的林晚照,住在城中村棺材屋,双眼缠绷带,每天抱着一只独眼黑猫,对着空白墙说话。猫叫阿镜8号。墙里,有沈知微的脸——正在尖叫。我住回棺材屋。五平米,霉味混着血腥气。墙上贴满《镜渊》草稿,电脑屏保是AI生成的理想林晚照——完美,自信,被爱。现在,那张脸属于林晨照。她每周来一次,带新画、新合同、新头条——《恐怖漫画家林晚照复出,〈无镜之境〉创拍卖纪录》《林晚照专访:创伤是艺术的子宫》。她坐我对面,喝茶,说话带笑,左眼下泪痣闪着光。姐姐,她放下茶杯,出版社要《镜渊》全集,我按你原稿画了——一字未改。我缠着绷带,摸索着接过画稿。指尖触到纸面,血迹未干——是沈知微的血,混在颜料里。第37页,我轻声,‘镜中少女微笑’那段——你改了吗她摇头:没改。那是阿姨的遗言,我……不敢改。我笑了:你怕她从镜子里爬出来她沉默。我们都知——沈知微没死。她活在每一面镜子里,尖叫,挣扎,被镜傀取代,永世循环。林晨照是唯一自由的镜傀——因为我剜眼为祭,斩断了她的镜脐。她自由了。而我……成了镜渊本身。阿镜8号趴在我膝上,独眼盯着空白墙。我每天教它:你看,墙里有你。起初它困惑,后来总对着墙伸爪,像在抓挠什么。某日,它突然狂叫,爪子猛刨墙面——石灰剥落,露出砖缝——一颗眼球,嵌在砖里。还连着视神经,像电线,蜿蜒伸进墙内。眼球转动,瞳孔缩成竖线——和沈知微看我时一模一样。阿镜8号一口咬住视神经,猛拽——整颗头颅,被拖出墙。沈知微的脸,苍白浮肿,嘴被缝线封住,眼球惊恐转动。她看见我,喉咙发出嗬嗬声——像在求救。我抱起阿镜8号,轻抚它背:乖,吐出来。猫不情愿,但松口。头颅滚到我脚边,视神经还连着墙,像风筝线。我蹲下,指尖轻抚她脸颊——疼吗她流泪,血泪。我笑了:这才刚开始。我拿起美工刀,在她额头刻字——展品7:沈知微,初代镜傀,偷窃者,背叛者。刻完,我拍拍墙:回去吧。墙如水面,头颅缓缓沉入,消失。阿镜8号冲着墙低吼,像在警告什么。我抱紧它:别怕。她出不来——除非有人,自愿替她。林晨照再来时,带了一幅画。《镜渊诊疗室》。画中,我坐诊,穿白大褂,双眼缠绷带,面前排长队——患者手持身份置换申请表,表情狂热。背景墙,挂满成功案例照片:l男人置换后,变成前妻,抱着孩子笑l女孩置换后,变成偶像,台下粉丝尖叫l老人置换后,变成青年,撕碎病历单画角,一行小字:诊疗费:献祭最爱之人。——镜渊永不倒闭。我摸画,指尖沾到未干颜料——是血。你画的我问。她点头:出版社要系列,我……按你风格画的。他们知道内容吗不知道。她笑,他们以为是隐喻。我轻笑:很快,就不是隐喻了。我把画挂墙上,正对空白墙——沈知微头颅消失处。挂这儿,我说,让她看着。当晚,有人敲门。年轻女孩,二十出头,眼眶发青,手里攥着《镜渊诊疗室》印刷稿。林……林老师,她声音发抖,我……我想置换。我请她坐,倒水——水里加了致幻剂,沈知微配方。为什么我问。她哭:我男友劈腿,小三怀孕了……我想变成她,毁了她的人生!我点头:代价呢我……我愿意献祭我妈!她急切,她重男轻女,从小打我!她不配当妈!我笑了:不,你献祭的,必须是‘最爱之人’——否则,镜渊不收。她愣住:最爱……我最爱的是我养的狗……那就献祭它。我递给她一把刀,现在,去杀它。提头来见。她颤抖,抓起刀,冲出门。三小时后,她回来,提着狗头,满脸血。我……我杀了它。她哭,现在……能置换了吗我摇头:不能。她崩溃:为什么!因为你哭的时候,我轻声,眼泪是咸的——说明你还在爱它。镜渊只收‘无爱之祭’——献祭时,你必须笑着。她瘫坐,嚎啕大哭。我递纸巾:回去吧。等你能笑着杀最爱之人时,再来。她走后,林晨照从阴影走出:姐姐,你何必这样直接收了她,多好。我摇头:镜渊不是许愿池。是审判庭。审判谁审判所有想‘成为别人’的懦夫。我抚摸绷带,他们以为置换是解脱——其实是把痛苦,转嫁给另一个‘自己’。那沈知微呢她我冷笑,她是第一个明白‘置换即奴役’的人——所以她偷我的手稿,想控制镜傀。可惜……我指向空白墙:她现在,是展品。林晨照走后,我坐在镜前——不,现在没有镜子。只有空白墙。我轻声:出来吧。墙泛起涟漪,沈知微的脸浮现,嘴被缝线封住,眼球转动。我解开绷带——空洞眼眶,内壁光滑如镜。看见了吗我望着她,现在,所有人,都在我的瞳孔里排队——等死,或等疯。她流泪,血泪滴在墙内,像红墨水。我重新缠上绷带,抱起阿镜8号:睡吧。明天,还有人来送死。三个月后,林晨照送来头条新闻:《惊爆!富豪千金离奇失踪,爱犬头颅现豪宅》《心理专家:或与镜渊崇拜有关》配图,是女孩在《镜渊诊疗室》前微笑——手里提着狗头。我摸新闻,笑了。林晨照坐我对面,声音轻柔:姐姐,你成了神。我摇头:不。我成了规则。——而规则,从不仁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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