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尚未散尽,朱能与张玉身着绣金绯袍,在葡萄牙宫廷侍卫的引导下穿过层层拱门。
大理石地面倒映着他们的身影,廊柱上的镀金浮雕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。
当厚重的橡木门缓缓开启,若昂一世端坐在镶嵌着宝石的王座上,两侧侍立的贵族们交头接耳,目光中满是对东方来客的好奇与戒备。
朱能深吸一口气,示意侍从抬上檀木礼盒。
随着盒盖掀开,一面三尺高的琉璃镜展露真容。
晨光倾泻其上,镜面折射出璀璨光芒,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。
贵族们纷纷抬手遮挡刺眼的光线,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,有人甚至下意识地画着十字,以为是神明降下的异象。
“此乃我大明秘传琉璃镜,可完整映照全身。”朱能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回荡。
他示意张玉上前示范,只见张玉缓步走到镜前,绯袍上的云纹与金线在镜面中纤毫毕现,甚至连鬓角未剃净的胡茬都清晰可见。
若昂一世猛地从王座上起身,迈着大步走下台阶。他伸手想要触碰镜面,却又在半空停住,仿佛害怕惊扰了镜中虚幻的世界。
“这……这如何做到的?”国王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。在欧洲,铜镜模糊不清,银镜易碎且昂贵,如此清晰完整的全身镜,他们闻所未闻。
一位年迈的宫廷画师踉跄着冲到镜前,布满皱纹的脸几乎贴在镜面上。
“圣母玛利亚!”他惊呼道,“这比我穷尽毕生技艺画出的肖像还要真实百倍!每一根睫毛,每一道皱纹,都如此鲜活!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狂喜与绝望——这样完美的“画作”,让他数十年的技艺瞬间失去了意义。
贵族夫人们早已按捺不住。几位身着华丽锦缎的贵妇围拢过来,对着镜子整理发间的珍珠,调整胸前的宝石项链。她们从未如此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全貌,兴奋的交谈声与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大厅。
“大王请看。”朱能上前一步,取出一方丝绸帕子,在镜面上轻轻擦拭,“此镜不惧水汽,经年累月亦不会模糊。”
随着他的动作,镜面上的手印与污渍瞬间消失,光洁如新。若昂一世伸手接过帕子,亲自擦拭镜面,眼中满是惊叹。
“这是我见过最神奇的宝物。”国王将琉璃镜细细端详,“它不仅是一面镜子,更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窗口。在葡萄牙,这样的宝物堪称无价!”
他转身对侍从下令,“将此镜置于最尊贵的展厅,让所有臣民都见识东方的奇迹。”
朱能见时机成熟,立即躬身行礼:“大王喜爱此镜,乃我大明之幸。若大王愿意,我燕国愿以琉璃镜为媒,与贵国开展贸易。我大明的丝绸、瓷器、茶叶,贵国的香料、葡萄酒、羊毛织物,互通有无,必能造福两国百姓。”
若昂一世微微颔首,目光仍未从琉璃镜上移开:“早闻东方有个富饶强大的国度,今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我愿与燕国缔结贸易盟约,让葡萄牙的商船驶向东方的黄金海岸。”
接下来的谈判异常顺利。
若昂一世与朱能各自执笔,墨汁在烛光下泛着深沉的光泽,这场决定两大文明商贸往来的谈判,在琉璃镜带来的震撼余韵中进入实质阶段。
“贵国开放里斯本、波尔图、科英布拉三港,我燕国则开放通州、永平两埠,商船往来无需缴纳额外过境税。”
“但每艘商船需持由两国官府共同签发的通商符节,船身须悬挂双方旗帜。”
若昂一世微微颔首,示意书记官将条款仔细记录——这种互相承认主权的通商方式,在欧洲尚属首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