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庄浩……”她只叫了他的名字,就再也说不出话来,眼泪砸在手机麦克风上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庄浩靠在墙上,闭上眼。三个月来的恐惧、痛苦、伪装,还有苏蝶为他承受的一切,此刻像潮水般涌来,又在下一秒被巨大的狂喜冲散。他想起她在灯塔下的亲吻,想起她在病房里为他削苹果的侧脸,想起她凌晨三点还在画设计稿的背影——原来那些他以为是在倒计时里偷来的时光,竟然是真实存在的、本该属于他们的人生。
“对不起,苏蝶,”他低声说,“让你受委屈了。”
“笨蛋……”苏蝶的声音带着哭腔,却又忍不住笑出来,“你这个超级大笨蛋!我还以为……我还以为……”她说不下去了,只是不停地哭,又不停地笑。
“别哭了,”庄浩的眼眶也红了,“我现在就过去找你,我们一起回家,好不好?”
“嗯!”苏蝶用力点头,眼泪却流得更凶,“你路上小心点,下雪了……”
挂了电话,庄浩站在原地,任由雪花落在肩头。走廊里有家属推着轮椅经过,轮椅上的老人剧烈咳嗽着,家属脸上写满了焦虑。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化疗时的绝望,想起苏蝶偷偷在洗手间抹眼泪的样子,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。
他转身走进医生办公室,把原始报告放在桌上:“23床的患者……现在怎么样了?”
医生的脸色更加愧疚:“他……因为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机,上周已经……”
庄浩没再问下去。误诊带来的狂喜之下,是另一个家庭无法挽回的悲剧。他走出医院大门,雪越下越大,踩在地上发出“咯吱”声。路边的梧桐树上积满了雪,像开满了白色的花。
他掏出手机,给苏蝶发微信:“我买了白菜和肉馅,回家包饺子。”
苏蝶很快回复,只有一个哭着笑的表情。
幼儿园门口,苏蝶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等在传达室,鼻尖被冻得通红。看到庄浩的身影,她立刻跑出来,雪花落在她发间,像撒了一把碎钻。
“庄浩!”
庄浩张开
ars,将她紧紧抱进怀里。她的身体很暖,带着雪花的凉意和淡淡的粉笔灰味。他把脸埋在她的肩窝,深深吸了一口气,仿佛要把这三个月来缺失的呼吸都补回来。
“真的……没事了吗?”苏蝶在他怀里闷闷地问,声音还带着哭腔。
“真的没事了。”庄浩松开她,捧起她的脸,替她擦掉睫毛上的雪花,“你看,我现在好得很。”
苏蝶看着他的眼睛,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疲惫和忧虑,只有清晰的光亮。她伸出手,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,又低头看了看他的手——那道在海边栈道留下的疤痕,已经淡成了一道浅色的印记。
“我们回家吧,”庄浩牵起她的手,“包饺子。”
“嗯!”
两人走在雪地上,脚印很快被新落下的雪花覆盖。苏蝶忽然停下脚步,仰起脸看他:“庄浩,你说,这算不算是……老天爷给我们的考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