祠堂里死寂得可怕。
针落可闻。
善良带来的恐惧,这个残酷的真相像巨石一样砸在每个人心头。
大姑噗通一声瘫软在地,终于彻底崩溃,嚎啕大哭,哭得像个被遗弃了几十年的孩子。
不能说啊……不能说啊……她语无伦次地捶打着地面,声音凄厉,说了就全完了!他们会找上门的!会说我们是同伙!会把房子收走!我们会跟当年一样……什么都没有了!什么都没有了啊!!
那哭声里,不仅仅是委屈和解脱,更是压抑了几十年、深入骨髓的、对再次失去一切的极端恐惧和疲惫。这份恐惧,让她像守着一颗炸弹一样守着这个家,守着这个秘密,不允许任何人触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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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过了多久,哭声渐歇。
大姑抬起头,满脸泪痕,看着我,眼神复杂。
她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、破碎的叹息。
我爸走过去,默默地扶起了她。
姐弟俩对视了一眼,仿佛有千言万语,又仿佛什么都不用说。
秘密被揭开,阳光或许就能照进来了。
40
地上的岁糕还狼藉一片。
年祭仪式被打断了。
但此刻,似乎没有人再关心仪式本身了。
那个被恐惧和秘密层层包裹的神圣光环,已经碎了。
我走上前,蹲下身,默默地捡起那些沾满灰尘的岁糕。
还能用吗林溪走过来,小声问我。
我摇摇头。
然后,我站起身,看向供桌上那个古老的铜香炉——守岁炉。
它依旧安静地立在那里,青烟袅袅。
仿佛见证了那个年代的惊心动魄,也见证了此刻的释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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仪式……还要继续吗有人怯生生地问。
我看向我爸,看向大姑。
他们都没有说话。
我深吸一口气,走到供桌前。
没有岁糕。
没有严格遵循的流程。